时间:2025年08月12日 08:20
来源:大兴农场有限公司
作者:王宇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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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云压到稻浪顶端时,黑土地正蒸腾着最后一缕暑气。万亩稻田突然安静下来,先前还在田埂上蹦跳的蚂蚱齐刷刷钻进稗草窠,远处的灌渠泛起淡青色的光,像谁把整条松花江的支流都揉成了绸带。
风先于雨抵达。它掠过晒谷场的木栅栏,把晾晒的豆荚吹得噼啪作响,又卷着草甸子的蒲公英绒毛,撞在拖拉机的铁皮车斗上。瞭望塔上的风向标转得越来越急,把 "建三江" 三个红漆大字晃成流动的火。
第一滴雨砸在育秧棚的塑料膜上,发出擂鼓般的闷响。转瞬之间,雨帘就从七星河对岸铺过来,把万亩良田织成白茫茫的网。稻穗在雨里弓着腰,每颗谷粒都在贪婪地吮吸,叶尖的水珠坠向黑土时,竟砸出细微的坑 —— 这是黑钙土独有的温柔,能接住所有坠落的力量。
最热闹的是排水渠。雨水在田埂间汇成银链,奔涌着撞向闸门,激起的水花溅在石刻上。渠边的柳树林突然抖落满身绿雾,枝条在雨里狂舞,倒像无数条扎进泥土的绿绸带,要把整个平原捆得更结实些。
雨停得比来时更突然。云层裂开道缝,阳光斜斜切过稻田,在积水处照出成片的碎金。远处的湿地腾起白汽,丹顶鹤的长鸣穿透雾霭,惊飞了电线上一群抖着湿羽的麻雀。
晾在屋檐下的胶鞋还在滴水,鞋尖沾着的泥块里,竟裹着半粒青豆。仓库墙角的温度计缓缓爬升,把潮气酿成淡淡的麦香。有人说建三江的雨是带着刻度的,落进五月是催芽的哨,砸在七月是灌浆的钟,而此刻浸透八月的雨,早把每颗谷粒都喂成了金元宝。
夜色漫上来时,屋檐的滴水还在计数。数到第一百零八滴,月光突然漫过稻茬地,把积水里的星子摇得叮当响。远处的烘干塔亮着灯,像艘泊在黑土地上的船,正等着把整个雨季的重量,都酿成仓廪里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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