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2年06月23日 08:52
来源:勤得利农场有限公司
作者:曲洪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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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世纪的春天,我怀旧的脚步踏上故乡的热土时,遇到了这样一位老人,他大约有80多岁的样子,天天在一家门口坐着。有人来了,点头笑笑,无人时就微闭双目,默默地吸着烟斗。按说,同属一村我应该认识他,可我毕竟离家40余年,岁月的覆盖已使我们彼此面目全非,真的相见不相识了。
后来兄告诉我,他就是福增大爷。可我搜寻了所有的记忆,也找不到这位大爷的影子。兄又提醒说:“你忘了,他开过驴蹄子铺。小时候我们常去看挂马掌。”这样,我终于从老人那高大的身躯上,似乎找到了当年棒汉子福增大爷的影子。
兄感慨地告诉我,这位福增大爷现在是孤独一人,被住在村北头的侄儿收养。可天天吃完饭,他就拄着拐棍步行一里多路,来到他的老屋前,坐在凳子上,守着那个空屋,像上下班似的,准时准点儿。
其实,兄的叙述在我听来并不感到有什么惊奇,一个正在走向生命墓地的老人.具有“老屋情结”,那是很自然的。尽管老屋已成空巢,那里面也会装满丰富的内容,而那些内容甜也好,苦也罢,都不会像一页页日历那样,被轻松地翻过。
这是我的切身体会。我这次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,曾几次去看过生养我的老屋,虽我那老屋已几易其主,却丝毫不影响我对它的向往与想象。
那天的傍晚,和我回来后的几天一样,天晴,无风。村街寂静。来到老人身旁。我说:“大爷,还认识我吗?”
老人混浊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已过花甲之年的侄辈,最后终于无奈地说:“不认得啦,不认得。”
我自报家门后,老人连声说:“好哇,回来看看好,回来看看好。”
我接着他的话茬说:“是啊.过去我回来的太少了。看你,同在一个村的家,还天天大老远地过来。” 老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,笑笑说:“我那是习惯了。”
我半开玩笑地说:“不光是习惯吧?是不是坐在这想我故去的大娘?”
老人虽然还笑着,但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道阴影。我没想到,他竟是那样的坦率,直直地望着我说:“能不想吗?那是一辈子的事儿。”
一句富有情感的话语,重重撞击着我的心弦,让我有了真实的感动。我知道,不需要询问他们夫妻曾感情如何?他们可能打过骂过、好过爱过,可这一切都已成为遥远的过去。如今,在坐守空巢的老人心里,眼角的泪滴,唇边的笑靥,都会化作一寸柔情,一腔甜蜜,成为他们夫妻永爱的主题。
面对老人,想想时下一些有“品位”的男人,正骚情着包“二奶”、设“地下夫人”的勾当,一旦发妻离去,不会有真心的痛苦,就像吃了西瓜就甩皮那样简单,遗言在耳,就立马“二奶”变“大奶”,“地下”变“地上”。这样的人与守空巢念老妻的老人相比.岂不缺点德,少点人味?
德厚则光华。我以崇敬的心情,紧紧拉住老人的手。此时,余阳正浓,村街一片辉煌。当我离去复又回首时,老人已安祥坐于凳上,恍如一尊镀金的神像。 那神像,成为故乡一道新景,永远雕刻在我的心碑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