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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过年唱犬大戏

时间:2022年01月19日 09:16

来源:勤得利农场有限公司

作者:曲洪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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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的大戏,就是京剧。过去,在我老家山东省的胶东地区,盛传京剧,几乎所有大一点的村子,都有一个季节性的草台京剧班子,没有任何报酬,是个群众自娱自乐的群众组织。过年唱大戏听大戏是当时的时尚,白天唱,晚上唱,这村唱,那村唱,没有剧团的村请来唱。所以当地就有童谣说:“拉大锯,扯大锯,姥姥门前唱大戏。搬姑娘,接女婿,跟来个外孙真淘气……” 那时外地人说:“胶东的狗叫都是京剧叫板。”可见当时京剧在胶东普及的程度。

我村是个大村,京剧人才济济,又有在县京剧团当团长的慈曰开(我村人)支持,所以剧团办得很有名气。每年过年,在自己村唱完,还被请到外村演出,为此,村人都觉得很有脸面。往往,剧团外出演出时,村里的年轻好事者,也结帮拉伙跟了去,戏虽然都听过了,但目的是去叫好助威,像现在的球迷啦啦队似的。既然村人这样喜欢京剧又看重自己的剧团,所以能登台演戏的人也倍受尊重。在这样的氛围里,我很小时就加入了村里京剧班子,充当打小旗跑龙套的角色。记得我14岁那年春节演戏时,和13岁的小丽合演了一出折子戏《苏三起解》,我当解差崇公道,她演苏三。我的道白清爽,她的唱腔中听,一炮就打响了。在我们村演出后又被西泊村、寨前村请去演出。我们两个孩子演出的《苏三起解》,始终成为村剧团的保留节目,外出演出都是开场戏。

2001年春天,我以65岁之躯回到阔别42年的老家文登,当晚来访的第一个人就是87岁的原村剧团团长曲锡灵,老团长拄着拐棍摸黑来看我,那不单单是因为我是他本家远房侄子,更重要的是因为我曾是他钟情的业余剧团的一员,他把我看成了戏友。他打量着我说:“你也老了,头发也掉光了,不是在咱村唱戏时的样子了。” 没容我回答他又接着说: “你记得吗?那年正月初八晚上,咱们剧团到侯家集演出,天那个冷啊!你当个小和尚,剃个锃亮的光头,站在台上一动不动,下场回到后台,你咧着嘴说:‘妈呀,我的头都冻爆了!’”;“你知道吗?和你同台演出《苏三起解》的小丽,现在可是咱县京剧团的台柱子,前些年还巡回演出到咱村登过台。”; “你还记得小辫吧,后来她演苏三,你也给她当过解差。她现在虽然是70多岁的人了,可嗓子还是那么好,每年春节期间或农闲时,经常是文泽、惟森操琴她清唱,大伙儿都愿听。哪天你们凑在一起,来场清演《苏三起解》怎么样?”我忙说:“不行不行,台词我全忘光了。”老团长说:“不怕的,台词小辫全记得,让她给你提词儿。这事就这么定了,还是我来张罗。”

我惊呆了! 提起京剧老团长如此兴奋,他清晰的记忆,使那段历史立刻鲜活起来。在他不停地叙述中,我发现,他黯淡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,苍老的声音也揉进了金属的音质。好像是电光火石照亮了他苍老的心,他的心海变得清澈澄明,一叶不系之舟在心海任意游动。那小舟装载的不是纠缠他一生的悲欢离合、痛苦与磨难,那些都被他省略了。小舟装载的“核心货物”是业余剧团的人和事。那么多我也熟悉的名字和我记得或不记得的事情,让我在小舟中一览无余。这真是让我深深地感动了,被唤醒的记忆像一扇通向过去的窗口,让回忆的小鸟飞了回来。

后来想想,也不奇怪,老团长解放前就是村里仅有的5位秘密共产党员之一,解放后又当过民兵连长,至今每月还领取老党员补贴费。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,又不会唱,但他有一份热心肠,能张罗,搞出一个业余京剧团,每年过大年的正月初三到初五,还有十五,这4天的白天晚上,村街的上空都会响起咚咚锵锵的锣鼓声,偌大的村庄立刻充满了过年唱大戏的氛围,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,特别是我们这些小孩子,过年唱大戏比穿新衣吃饺子印象还深刻。每当此时,老团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,但忙而不礼,指挥若定,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。

老团长在我们村很有威信,一大半是来源于他创办的京刷团,是京剧这盏神灯,照亮了他的灵魂,他又同样用这盏圣灯,去照亮别人。像一位作家说的:我们通常只能爱一种人,那就是给自己带来欢乐的人。

想起老团长我想起了一句古话:“生而为乐不为寿,虽寿不乐若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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